林一峰專欄：威士忌的胭脂粉黛

前面幾個單元，我們聊了許多威士忌的歷史、製程和人文精神等，了解了這些以後，品飲，才是真正接觸威士忌的開始。

我常跟剛進入威士忌世界的初學者說：「多喝（品項）、不要喝多（量）」，只有慢慢累積自己的品飲經驗，架構出自己獨一無二的Database，才能從經驗值中畫出那條完美的品味曲線。

今天我們就來聊聊在品飲威士忌時的氣味驚喜吧！

香草、香草冰淇淋

這是常在某些威士忌裡可以察覺的味道，根據經驗這是因為這些威士忌是存放在波本橡木桶裡陳年，威士忌從橡木桶的前世借用了一些記憶，放在自己的性格裡，讓威粉們在品飲時，除了享受那一啜汁液，也徜徉在像是回到童年的美好氣味中。

很常在那些外國老師的演講或是專業的英文品飲筆記裡讀到「Citron」，泛指這類水果或其外皮的氣味，不禁聯想到上一次在酒吧裡看著Bartender製作調酒的最後做檸檬皮（或萊姆皮）的twist、將酒杯湊到鼻前綻放出的優雅柑橘皮油的香氣。

這是讓人眼睛一亮的小清新氣味，可能在蘇格蘭威士忌尋著、又意外地在愛爾蘭威士忌裡相遇，沈醉在氣味的驚喜中總讓人自願放掉對於製程鑽牛角尖的提問，什麼都有可能、什麼都說不準。

這兩個時常出現在雪莉橡木桶陳年威士忌的氣味，實在非常討喜。在台灣威士忌品飲市場中，非常多的消費者是追逐著雪莉桶威士忌商品的，相較之下，它柔順甜美、優雅又不做作，對於威士忌的價值標準只要求「順口」這一點的消費者，雪莉桶威士忌更是不二選擇。

有些比較濃郁的雪莉桶威士忌，一邊品飲時、腦海裡一邊出現德芙巧克力廣告尾端的絲綢般巧克力流動的影像，真的讓人有幸福的感覺。

這是最讓人感受沈穩的威士忌味道，也是許多品味人士喜愛擁抱的威士忌氣味。當然，這是直接來自使用的橡木桶而產生的氣味，經過時間的淬煉，轉化成有深度、悠長、甚至帶些禪意智慧的感受，難怪早年威士忌的廣告都是以成功男人的唯一選擇作為訴求。（我知道，女孩們當然也愛這木質調的氣味。）

可能很難想像這樣的味道會出現在威士忌裡，這樣的氣味，是某些酒廠的精神指標，也是老饕們、威士忌阿宅們不斷研究的氣味，造成的原因有許多，可能是蒸餾器的長相、可能是冷凝系統的原因。

無論我們這些阿宅們如何絞盡腦汁地研究其其來有自之箭頭方向，都敵不過我身旁這位女孩淡淡地說的一句話：「剛剛在我嘴裡彷彿進行了一場華麗的煙火表演。」腦海出現了一個絢麗的畫面，這味道，很美好。

不管別人如何形容這樣的氣味，自己喝下第一口，我相信妳絕對會有突破性了然於心的強烈感受。不論生長在地底下的泥煤炭是如何將它的氣味鑽進威士忌裡的，為什麼有人會對泥煤味情有獨鍾？

換個角度想想，類似的問題其實也不少。外國人問：誰敢吃臭豆腐？東方人問：誰會愛藍乳酪？所有人也想問：榴蓮怎麼還有人會買？人類品味發展到終極的時候，許多事真是讓人意料不到呀！（喜歡泥煤味+1）

這是一個老饕們私下開玩笑的形容方式，代表著女孩身上的脂粉味，但又不是化妝品的味道，我們就以胭脂粉黛來形容好了。

這樣的氣味多在老酒中呈現，相信它是在長時間熟成的過程中、不間斷的酯化作用造成的美好氣味，不論男孩和女孩都臣服於在這個粉味中，像是一個溫柔的魔咒。也難怪，我常說「在威士忌產業裡，時間是最大的成本」，付出那麼巨大的成本後，換來這一縷雲霧般如謫仙女神們下凡時的薄紗撫過，只讓人忘卻了數字、忘卻了自己。

威士忌，如此剛強的烈酒，其實保有許多溫柔、美好的特質，和眾多還沒提到的氣味和記憶。我想威士忌可能是個摩羯座的她，剛認識時總是不給好臉色、不趨炎附勢、只做自己，但如果妳願意花時間、並真心誠意，她會帶領妳進入另一個殿堂，毫無保留地與妳分享所有。

Harper's BAZAAR Taiwan//ABC

林一峰

Ig: steven.whiskym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