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裡的五彩玻璃花窗,人人應該都曾為此目眩神迷過幾回。上面滿載的聖經故事圖案在陽光的襯托中,讓不論虔誠與否的教徒幾個世紀以來都敬畏不已。

教堂玻璃花窗屬於建築藝術,在12至14世紀哥德式建築盛行時臻至頂峰。

雖然花窗在歐洲傳世不少,但是做起來並不簡單,所以平時自然也很少聽到當代、尤其是以抽象而非具象為創作主線的藝術家被委託設計花窗的案例。原因一來是許多教堂主持還是習慣花窗圖案必須是具象的。再者是習慣繪畫的藝術家要跟當地玻璃作坊和專家磨合,勢必面臨新媒材以及溝通的挑戰。不過,最近年近80歲、受人敬重的英國藝術家David Hockney接到英國女皇的邀請,設計西敏寺修道院(Westminster Abbey)幾扇窗的新聞,讓人重新關注歐洲近20年來由當代藝術家整頓的花窗研究。

從具象蛻變抽象

每位大名鼎鼎的藝術家接下教堂花窗的設計案背後,都有著不同的理由。巴黎畫派、以黑色來表達時間和光影的Pierre Soulages(1991-)曾經表示:

「在我14歲時,就在法國南部羅德茲(Rodez)附近孔克鎮(Conques)的修道院教堂裡,決定將藝術當成我人生的唯一。孔克鎮給予我最初的藝術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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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歲時便投入藝術的Pierre Soulages,擅用黑色在創作中表達時間和光影。

出於個人的理想懷抱,Soulages在回絕許多公共藝術項目之後,於1986年非常欣然地接下了法國文化部的邀請,設計104扇在聖佛伊教堂(Abbatiale Sainte-Foy de Conques)的花窗。Soulages花了將近七年的時間完成。的設計是黑色線條跟透明均勻的分佈風格,完全脫離過去花窗的色彩與具象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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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erre Soulages為法國聖佛伊教堂所設計的黑色線條花窗,脫離一貫的具象風格。

現年85歲的德國藝術家Gerhard Richter(1932-),也接受過一次花窗的案子。他住在科隆,而那裡著名的旅遊景點暨世界文化遺產——科隆大教堂(Kölner Dom),有一組65英呎高的窗戶在二戰時毀損。Richter是以1974年自己的一幅畫《4096 Colors》、也就是64 x 64個彩色方格作為設計起點。2007年,他讓大教堂的窗面看起來有無數彩色像素,使觀者的感知跳脫宗教層次,直接聯想科技與藝術。這組窗戶的製作費高達370萬歐元,由私人捐款全數贊助,藝術家未收分毫。Richter曾說:「很欣慰沒出什麼問題,因為這不像是畫一張畫,不滿意還能隨時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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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rhard Richter讓窗面宛如由彩色像素組成,跳脫觀者對花窗潛在的宗教想像。
由平面走向立體

有「煉金師」之稱、向來能完美結合非傳統元素和材料的德國藝術家Sigmar Polke(1941-2010)在過世之前,完成了在瑞士蘇黎世大教堂(Grossmünster Zurich)的五面大型充滿舊約聖經人物圖像的花窗,此外,他也別出心裁地用半寶石填滿了其他七面窗戶。

在玻璃、陽光和半寶石互相輝映下,整體效果是超凡奪目的,獨立於觀者的尋常視覺經驗。

另一位以極簡繪畫聞名的德國藝術家Imi Knoebel(1940-),則似乎是為了履行公民義務,在2015年完成了位於法國蘭斯主教座堂(Notre-Dame Cathedral of Reims)的三面大花窗。該教堂曾經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被德軍損毀,而這位住在德國杜塞多夫,兒時曾經於德勒斯登目睹過轟炸的藝術家,對於接下法國教堂窗戶的設計與更新,有超越藝術、承載法德兩國友好外交與彌補歷史傷痕等多重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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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蘭斯主教座堂因一次大戰而損傷的三面大花窗是由德國藝術家Imi Knoebel來更新創作。

雖然設計歐洲教堂,尤其是知名老教堂的花窗,對當代藝術家而言不是一項容易的事,但是老教堂的歷史脈絡和充滿人類高度精神文明的思考路徑,與美術館和畫廊環境截然不同。

就像Richter所說,這種委託工作令藝術家神經緊張,但是他們也深知自己的確在舉世重要的人類遺址上「掛上」了自己的標記,除了完成創作,也是一項榮譽。

吳華

多姆斯收藏共同創辦人,來自台北,旅居上海。活躍於國際當代藝術世界,支持各種新銳藝術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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