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bee的藝術收藏中便可對他的劇作風格窺知一二,最負盛名的有《動物園故事 The Zoo Story》(1958)、Albee在後期補充加入前者引導故事線的《在家在動物園 At Home At the Zoo》(2004),及《誰害怕維吉尼亞伍爾芙 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1962)等。首先,Albee的作品展現出對中產階級一絲不苟的嘲諷,以及當生活遭逢劇變時,人們卸下日常虛偽外表的可憎面目。在Albee出生的二戰後期時代背景,經濟快速發展,更發展出美國夢(American Dream)一詞肯定美國經濟環境及生活品質給予人們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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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夾在上層階級和下層階級之間的中產階級,為了穩定的薪水來源,他們維持著一成不變的公式化生活及工作條理,出現異化(alienation)情形,又為了躋身上層社會的夢想,更要模仿他們展演(perform)出一套並不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life style)

例如圓滿小家庭的模樣──這便是在Albee在文字中不斷對這個社會提起的質問。

並且利用劇情中各種看似微小的變化,在靜謐和諧的中產階級生活掀起滔天波瀾,一舉撕毀人們難堪的假面,這些內容直截了當地運用荒誕可笑的情節指控不正常的家庭生活,及作為「名不符實」的欺騙者在中產階級之間的藏污納垢,也可以對應到Albee自己曾說到:

「這世界之所以毫無意義,是因為人們為了自己的『幻想』而建立起來的道德、宗教、政治和社會的種種其實都早已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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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害怕維吉尼亞吳爾芙 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劇照。

而持續支撐著這個社會運作的,僅存於人們(Albee特指中產階級)想像,和如同傀儡一般被操弄著四肢繼續過著日常生活(daily life)。如此毫無意義的社會,如同英國著名詩人Philip Larkin的一段話帶過:「潛藏在我們一切作為之下的空虛」,

這段話和Albee的作品或許也隱喻了當時冷戰時期,人們對核戰爭爆發那種如同定時炸彈深埋於心中但卻隱而不發的恐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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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慾春宵 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 電影劇照。

Albee最廣為人知的作品──《誰害怕維吉尼亞伍爾芙 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1962),此劇名來自兒童故事《三隻小豬》中的著名對白(Who's afraid of the big,bad wolf?),並藉此諷刺四位主人公們無法直面內心心魔的怯弱,在1966年改編為電影《靈慾春宵》(中譯名,英文片名和原劇相同),由Elizabeth Taylor擔綱主演,道出兩對夫妻在相遇時,分別在四人心中按捺著對彼此伴侶的不滿併發而出的可笑卻又可悲的場面。揭露了看似圓滿家庭生活的暗潮洶湧,以及中產階級為了攀炎附勢而展露百種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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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慾春宵 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 電影劇照。

在二戰之後的冷戰時期氛圍中,Albee被認為是「絕望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他鄙視寧靜的藝術,試圖以失落和衰敗情節的書寫,傳達「藝術就是要使懶惰自滿的觀眾感到震驚,並使他們萌生回到『真正的生活』的想法」。

如同上述講到的《誰害怕維吉尼亞伍爾芙 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Albee在2004年為《動物園故事 The Zoo Story》(1958)敘寫的前傳──《在家在動物園 At Home At the Zoo》,由流浪漢Peter作為切入口,鋒利的劃開中產夫婦Jerry與Ann貌合神離的婚姻生活。

劇末Jerry毫無意義的和Peter爭奪公園長凳,側寫出了Jerry對現實物質和家庭生活的不滿,最後以驚悚的暴力作結。

此劇不僅只是為了補齊原本的劇本,還希望能夠展現一個看似和諧的家庭(中產階級對成功人生的共同想像)在被一樁超出想像範圍的事件介入,產生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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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Albee卻仍然還是對人們還是抱有光明的看法的,

他希望透過此劇的荒唐和可佈觸發人們對於自身身價值觀應有的合理走向予以嶄新的思考角度及深入反省。

在更後期的作品中,例如《微妙平衡 A Delicate Balance》(1966)道出了,即使在最為親密的關係中,也可能隨著異化變調而疏離的家庭成員們,並且各自展演出驚世駭俗的作為

再度回歸到Albee對現實日常生活和家庭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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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妙的平衡 A Delicate Balance》劇照。

晚年最為人們驚愕的作品則為《山羊 The Goat, or Who Is Sylvia?》(2000)。

一位事業如日中天的中年建築師Martin和他的妻小一家三口生活掀起巨大波瀾的劇碼──Martin不僅花名在外,更駭人聽聞的,是他愛上了一頭名為Sylvia的山羊並藉由與之跨種族的性交行為,來逃離家庭的漩渦和日常生活的苦悶

一方面是向世人宣告應為毫無束縛和限制的愛戀,一方面也是誇張的描寫馬克思主義(Maxism)所說的源於自動化、機械的生產模式,人們在為了純粹消費催生的生產行為所支配之下,和所製造的產品分離、接觸斷裂化(fractualizwed),失去心理依靠和自我肯定憑藉(以往是手工業者的手工作品,農業則是農民和土地的連結),心靈空虛的異化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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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 The Goat, or Who Is Sylvia?》劇照。

Albee賦予自己以及其他劇作家的畢生任務有二:其一為抹去一切粉飾,使觀眾對慾現實社會血淋淋且切膚的感受;其二則是對自己的作品搬演方式不斷提出質疑。

戲劇就是一面雙向鏡,不但映照出了觀眾也真實的表現出劇作家本身。引用《紐約時報》劇評家Ben Brantley:「Albee喜愛採用強硬將觀眾(特別多數為中產階級)拉出舒適圈的題材來提醒群眾美國社會內發生暴力及(性)施虐的能力、身分認同(identity)的流動性(liquidity)、非理性性吸引力的危險及死亡不可否認的存在」。

而 Albee對自身與其作品的一段話概括闡述則是;「他們是講述身分認同的本質。我們是誰?我們如何看待別人?並允許他人以如何的木框來看待我們自身?具象化的表達就是如何在生活中實踐建立或喪失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