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品牌起點
四年前，在前任總監Heidi Silmane的執掌之下，Saint Laurent的設計工坊遷移到了美國加州，如今則回到了法國首都的懷抱。
「這個品牌是最巴黎的牌子，」現任藝術總監的Anthony Vaccarello說道，「當你想到它，巴黎，以及如法國影星Catherine Deneuve一般充滿魅力的女性，也會一併出現腦海。」
窗外的紐約下著傾盆大雨，我和Vaccarello一同身在他位於Mercer Hotel的旅館房間。這位眼神溫柔，散發沈穩氣息的37歲設計師，正小口地從茶杯中啜飲著加檸檬片的熱水。
對他來說，這是趟相當短促的旅程：昨天才從巴黎抵達的他，明天又將自美國返回大西洋的對岸。
將品牌帶回巴黎，是Vaccarello重新思考其未來的起點。「它融合了過去與當下，」他說，「我真的就是這樣看待它的。同時也試著不要過度解析一切，否則範圍就太廣了。」
在Silmane的大動作改革之下，原品牌名稱中的「Yves」被撤下，改名後的Saint Laurent Paris在宛如搖滾巨星般，邊高舉著中指邊從舞台退場前，蛻變為年收十億美金以上的成功企業。
在前任總監充滿戲劇性的混亂離去後到來，對許多人來說都是個令人畏懼的挑戰。但當時在Donatella Versace旗下掌管副牌Versus，同時擁有同名品牌的Vaccarello，卻認為自己準備好了。
「當他們打給我的時候，我是不擔心的。」他說，「或許我應該擔心，但我就是沒有。我知道這會是一個延續，一個屬於我的進化，不需要刻意做出改變。」反而是要與Saint Laurent當年的傳奇生意夥伴，以及一度戀人的Pierre Bergé見面，讓他承認有些緊張。
意外開啟的設計師之路
就這樣，Vaccarello開啟了屬於他的Saint Laurent時代：暗色、拉長的腿部線條，以及足以整夜閃耀的亮眼設計。他大膽的形象廣告時而引來爭議，包括一組由Inez & Vinoodh掌鏡，在巴黎引發抗議的2017秋冬形象照片。
對於這樣的回應，Vaccarello感到相當沮喪，「那是最瘋狂、愚蠢的事了，」他說，「我討厭這樣追求『政治正確』的態度，轉而成為一種壓迫。」
出生於比利時一個中產階級的義大利移民家庭，Vaccarello最先選擇的職涯道路是成為一位律師。為了達成父母期望嗎？「你永遠不會知道是為了父母，還是因為當時我在看《艾莉的異想世界》（《Ally McBeal》，1997開播的美國電視劇，女主角Ally為一位律師）！」他開玩笑地說。
時尚一直都是他深深喜愛的事物，但成為設計師的念頭對他來說卻是個太遠的念頭。（雖然母親彷彿預知般收藏著知名時尚攝影師Helmut Newton的作品。）
「那是我一直想要成為的目標，但感覺起來卻不像個工作，比較像個理想——一件屬於別人的事。可能因為我是摩羯座，其實個性相當實際。」
屬於Saint Laurent的中性態度
在大學的第二年，Vaccarello離開了法學院，轉而進入比利時知名藝術學院 École de la Chambre學院修習藝術，進而接觸時尚課程。
在校的最後一年，他的一組以Ilona Staller（匈牙利出身的義大利知名成人影片女星，又名Cicciolina，後轉任國會議員，與藝術家Jeff Koons有過一段婚姻。）為繆思的創作，拿下2006年海耶爾時尚攝影藝術節（Hyères International Festival of Fashion and Photography）首獎。
Jeff Koons於1990-1991年與其共同創作的大膽情色攝影與雕塑作品「Made in Heaven」系列，令Vaccarello深深著迷。「對於一個位於比利時，並相當具Ann Demeulemeester黑暗歌德風格的學校來說，這樣的靈感來源可說是相當特別。」他說，「我看見Ilona Staller身上非常脆弱的特質，就算他給世人的情色形象是如此強烈。我希望呈現出那個髮上綴著花朵，浪漫而脆弱的女性形象。」
同為他好友及繆思的模特兒Anja Rubik，在2012年時穿著由他設計，線條俐落的白色緞面長禮服出席Met Gala盛會，令Vaccarello躍上時尚界版圖。（同年的前些時候，Gwyneth Paltrow亦穿著相似剪裁的Vaccarello作品，拍攝Bazaar美國版封面。）
兩人在設計師的七年前的第一場秀中相識，我問他在Rubik身上看見什麼樣的特質，他說在這位優雅美麗的波蘭模特兒可以「非常男孩子氣，但同時保有女性的柔美特質。」
「我也喜歡她從不隱藏自己的性向，在現在這個沒有人擁有性別的時代。這是非常Saint Laurent的特質——同時男性化且女性化，不需要從中做出選擇。」
獻給女性的創作
從前的Slimane總是自己為Saint Laurent拍攝廣告，在這方面Vaccarello則採取更為實驗性的做法。除了Inez & Vinoodh高度後製的細膩風格，他同時也邀請美國藝術家兼時尚攝影師Collier Schorr拍攝Saint Laurent 2017年秋冬男裝廣告，帶來更為親近的視覺美感。
「她自己也像個偷窺者，」Vaccarello這樣形容Schorr，「這是我很喜歡的特質，因為她帶來的是具真實感的影像；不是充滿刻意姿勢的時尚照片，而是一個真實的時刻。」
當我向Schorr提到Vaccarello溫和的舉止，這位自他的Versus時期即開始合作的攝影師說道，「並不是所有人的外表與舉止都於作品相符，但Vaccarello身上最具力量的特質，就是他對女性的愛與真摯情感。」
持續開創的未來
「我讀到太多設計師走火入魔的例子，而我不想要這樣的事發生。」Vaccerello說道。因此，他總是讓一切保持簡單，並免讓自己被身邊的雜音影響。「那些雜念能夠將人擊潰。我總是專注在自身的事情上，因為知道事情要變複雜是多麼容易。」
在好友Schorr眼中，雖然Vaccerello總是否認，她卻相當慶幸這份工作帶給好友的快樂。「在Hedi之後接下這個位子的確帶來許多挑戰，但我告訴他，『無論方向為何，事情總能有轉圜，總能出現新意』。」看著過去一年他堅強而非凡的表現，Schorr充滿全然的讚嘆，「就像每每納悶『他該如何度過這樣的難關？』，但他每次都能完成任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