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幾乎是跳躍式發展的AI人工智慧技術日臻成熟，舉凡從科技、繪圖、創作到戀愛等多元領域，真實與虛擬之間的界線變得更加曖昧模糊；本月BAZAAR邀來熊仔與Karencici，藉由兩位新世代創作歌手的奇想觀點，聊聊關於勢不可擋的AI創作看法，甚至想像在AI世界裡會遇見哪種風格情人。
兩人作為當今台灣嘻哈界最炙手可熱的創作歌手，過去在音樂上曾兩度交手合作過，不過這回夢幻組合再次合體，要比的不是音樂才華，而是時尚態度。在以電影《虛擬偶像》（Simone）為靈感的攝影棚裡，Karencici化身霸氣天后，搭配熊仔那不可一世的製作人架勢，彷彿重現了戲中場景，見證一位巨星的誕生。
對身為音樂創作者的熊仔與Karencici來說，與AI共處是必然的趨勢，能夠當成虛擬創作夥伴，但不會是主支配者，因為音樂的主導權和想用旋律傳達哪些心情故事，都還是從創作者本身出發。透過AI生成一首歌、一幅畫，可能只在彈指間就能完成，但因為靠大腦激盪的創作過程太好玩了，痛苦、喜悅、憤怒，種種不同情感交疊在一起，「就像是將這些創作拼圖拼在一起，才會產生有血有肉的作品，過程永遠是最有趣的。」Karencici說。作詞出神入化的熊仔也認同，「想歌詞是過程中我最享受的部份，如果讓AI接手，就是剝奪了我創作最大的樂趣。」
當然，AI在某些時候的確可以當成消遣娛樂的工具，像是熊仔試著讓Drake來唱〈流水帳〉，Karencici則實現偶像Justin Bieber翻唱自-己的歌，在某方面來講，也算是在虛擬世界中美夢成真。請他們再想奇幻點，若AI來制定情人節行程或是實現願望，又會是什麼光景，熊仔說：「如果可以，我希望AI能幫每一對情侶的時間都錯開，客製化只有二人世界的行程，不怕人擠人。」Karencici則希望可以穿越時空，「去任何一個宇宙，或者回到我出生前的年代，去和我媽打招呼，順便給她一些人生提示。」
在2023金曲獎典禮上，擔任頒獎人的熊仔向台下問及，有哪些創作者開始利用ChatGPT寫詞創作，就像是這時代最鏗鏘有力的提問，AI快速進化是否真的會取代人類？當時，他要大家不妨試著擁抱AI，一同見證這個瘋狂躍進、奇幻的世代；對此，擁有理工科背景的熊仔給了進一步解釋，「談到AI未來，通常會聯想到兩種可能，一種是像《魔鬼終結者》由機器人統治世界，另一種則是AI不可能取代人類，因為它們只是人寫出來的程式而已，但如果你了解運作原理的話，我個人會偏向第一種比第二種有可能發生。」
難道不擔心害怕嗎？熊仔回答：「當你了解越多，更能知道它的能耐究竟到哪，趁還沒被全面取代前，盡量將它當成工具輔助。坦白說，像我這樣對作詞有研究的人而言，我覺得被取代是必然的，特別是語言模型是以字為單位去產生學習，在歌詞創作上其實很容易做到，與其想著要避免被超越，倒不如在被超越前先建立起你的風格，如同我在典禮上所說，創造出未來詠唱出的咒語關鍵字。」
提及創作，熊仔不斷在實驗野心和音樂性間找尋平衡，以第二張專輯《夢想成真》來說，當時他創作出虛擬嘻哈歌手角色「BOWZ豹子膽」，結合連載漫畫、社群媒體、視覺影像等元素，讓人驚呼連連；倘若豹子膽再次回歸，能夠玩的東西技術似乎能更廣，熊仔笑說：「如果是這樣，就讓豹子膽自己去用AI來寫詞，怎麼有點可怕的感覺。」至於他自己與AI在創作上的交集，「想歌詞是我創作中最享受的部份，如果要AI來接手，這個樂趣就被剝奪了，還是會讓它是輔助的角色；其實現在比較像是多一個製作人在虛擬房間裡討論，我、製作人rgry和他的AI分身James，時不時要它丟出想法，一起來嘗試新的可能。」
會如何設定AI版的自己，熊仔說：「我覺得不會只有一個啦，因為AI在虛擬世界很活，如果只有一個，好像侷限住它的可能性，我的想像是有無數個，而每一個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有機會訂製AI情人的話？「應該會要它滿足我的快樂需求，如果沒達成，它就必須要調整自己，畢竟它不是真人，不必害怕它難過需要安慰，能夠慢慢演變長成你最喜歡的樣貌。但這樣的感情很快就會厭倦，因為太完美了，人是需要痛苦的感知，所以到最後還是會選擇跟真人交往。」
過去曾是完美主義者的熊仔，開始接受與不完美共處，「當你接納自己的不完美時，就可以同理對方的不完美，感情本來就不是像言情小說或是少女漫畫那樣。」請他形容自己在感情世界的模樣，「我不是那種會特別追求浪漫的情人，如果要說最藝術性，可能就是寫歌吧，寫一首僅給對方聽的歌。另外，我也不是喜歡在特定節日過節的人，以情人節來說，可能我會說『那再過三個禮拜的某一天，就是我們的情人節』有點反其道而行。」
靠著專輯《PRO》奪下2023金曲獎最佳華語專輯獎，好奇他下一張會想探討什麼，考慮放AI元素進去嗎？熊仔還沒想那麼多，「但我最近在玩Threads，我把過去沒有用到的歌詞通通丟上去，算是我另類的創作寶庫。」他笑言歡迎如果沒梗的人，可以前去一探究竟；至於近期的他有什麼著迷的興趣，「當一個很健康的熊仔（笑）。」
橘紅愛心髮型搭配近設計感十足的服裝，讓Karencici看起來就像是AI虛擬世界裡所描繪的超級巨星，一切是那麼有態度。外在給人酷妹氛圍的她，骨子裡其實是個超務實的摩羯座工作狂，在情人旁邊更是愛撒嬌的小女人，但或許就是這樣的反差讓人對她產生好奇，就像她創作的每首歌曲，都企圖向歌迷傳遞某種愛的意象。
正是這豐沛的情感，讓Karencici覺得AI無法取代真的由人創作出來的音樂，她認同AI是很方便的創作輔助工具，「可是完全取代應該不可能，就像現在有很多AI翻唱版本的歌手，只要仔細聽還是能聽得出細微差異。」開始試著用AI玩創作了嗎？「有啊，我把寫好的詞丟給它，再問它編曲方向可以朝哪種風格，基本上，AI所產出的作品還可以，只要稍微細調就算完成。」
聽起來創作時間縮短了，不是很事半功倍，可她並不想直接發表由AI完成的作品，在她看來，那比較像是多了一種可以多嘗試的管道，她不樂見於自己沉溺其中，「AI有好有壞，它確實可以讓我們少做很多事情，不管是創作方面或者是生活方面給建議，只要簡單提問，就可以很快速給我們一個答案；壞的方面是如果大家漸漸開始依賴，那麼可能對每件事的想像或是看法都變得一致，導致缺少自己的見解。」就像是守護創作者獨特的敏銳度，歌曲中的情感面，還是得靠真實的自己來譜寫。
跳脫了創作面，Karencici對於AI的想像倒是非常天馬行空，像是《雲端情人》所描述的世界，就讓她在大腦裡產生思辨對話，「我覺得那還蠻適合作為一個創作主題，在AI的世界裡真的會有感情嗎？如果和AI談戀愛的話會是怎樣，它真的會愛上你，還是反而自己對它像是中毒成癮，想擺脫卻超困難。」所以如果以此為歌曲靈感會偏向哪種曲風，她回答：「很傷感的那種悲歌吧！畢竟你觸碰不到它，只能聽見聲音，聽起來就好孤獨。」
另一個符合她想像中未來的AI世界，則是影集《Upload》所勾勒的世界觀，「戲裡講述人死了之後，思維可以被上傳到另外一個世界，然後靠著意識繼續生活，我覺得很酷，可是如果真的發生，我想我可能是不守規矩的那一個突變，變成覺醒的AI。」聽來不按牌理出牌會是她為自己AI版本所設定的關鍵個性，「畢竟都在AI世界裡了，要做更多更瘋狂的事情，除了造型要潮夠繽紛外，我不想要變成一個完美的AI，因為要不斷地更新你的程序，都已經當AI了，不要那麼累。」
如果要訂製一位AI戀人，Karencici開出三大條件，要有自己的夢想、信任對方和給彼此適當的空間，這聽起來像是對交往多年的製作人男友KVN愛的告白，對此她給了藏不住愛意的甜笑。「我在戀愛中是個愛撒嬌的小女生，會希望如果對方有時間就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她透露前面三年是遠距離戀愛，甚至有過一年才見面一次，或許是這樣的關係，讓她對彼此相處的時間更加珍惜，「不用特別去想要怎麼浪漫過節日，每個日常都很珍貴。」不過兩人放閃其實很特別，共同寫了一首分手歌〈I’m Jealous〉，用另一種方式示愛。
在上半年推出EP《Everybody Loves Me》後，接下來Karencici也預計有全新音樂作品亮相，向來會先做PPT簡報的她，笑說或許可以考慮使用AI工具來製作簡報了（笑）。
Photographs_TROY WANG
Realization_NICOLE CHUNG
make-up_CHLOE CHEN(Karencici)、CLAIRE CHENG@21 carat makeup(Kumachan)
hair_JUN TSAI(Karencici)、EDEN YEH@flux(Kumachan)
text_TZU WEI LIU
assistant_SHANI YU、TINA CHA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