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前,是枝裕和執導的首部劇情長片《幻之光》問世,如今他憑新作《小偷家族》獲得坎城評審凱特布蘭琪、張震一致盛讚,睽違21年成為奪下金棕櫚獎的第三位日本導演!
「我將這十年來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全部融入在這部電影當中。」-是枝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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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偷東西呢?電影《小偷家族》的創作靈感來自日本社會的一種無奈現象。導演是枝裕和觀察到在這個物價高漲只有薪水不漲的年代,不少家庭靠著家中老人的年金津貼在過生活,因此當老人過世,家人也選擇隱瞞真相,持續領著逝世親人的津貼維生。而這般將津貼占為己有的無奈情況也讓一個個無力的家族成為了「小偷家族」。
身為劇中家族的父親一角,Lily Franky總是用這樣的哲學邏輯為取巧的行為找藉口,看似賴皮的態度也流露出他內心軟弱與溫暖的一面。雖然偷竊是他的謀生工具,但也不希望因此害別人失業致使無法養活家人,他不希望自己的行為致使別人跟他走上一樣的道路,畢竟身在其中的他知道,這樣的生活,很辛苦。
在是枝裕和大部份的電影中男人是軟弱無用的,像是《橫山家之味》中無法像哥哥一樣繼承父業成為醫生的阿部寬,又或是在《比海還深》中一事無成的過氣作家。比起保護家庭、拯救世界的英雄設定,是枝裕和更偏好透過混濁的社會襯托出暖心的美麗瞬間。在《小偷家族》中,處處可見是枝裕和安排的「平凡中的美好」。
若是擅自將因家庭失和而滿身是傷的小女孩帶回家照顧,即便小女孩樂於因被關懷而追隨,這也算是綁架嗎?無辜的孩子,因為大人的自私而得飽受飢寒之苦,甚至視自己的存在為父母的負擔,內心自然泛起的愧疚與自卑感無疑是把隱形的刀刃,扼殺了孩子追求幸福的渴望。或許,這些孩子都曾自問過導演在前作《第三次殺人》提出的問題:「有沒有人是不應該被生下來的?」
在是枝裕和的電影中沒有完美的父母。《海街日記》的父親與小三私奔,母親不顧一切離開小孩;《比海還深》的良多沒有足夠的金錢照顧自己的妻小;《我的意外爸爸》中看似能提供小孩富足生活的父親福山雅治卻無法做到陪伴與關愛。不論是個人行為或環境能力,顯然這些角色都不是稱職而完美的父母,然而,他們的反應與處境卻真實的叫人沉默。我們往往要在成為父母後才知道當爸媽的辛苦,一邊學習一邊成為父母。沒有人生來便知道如何為人父母。
四個同母異父的兄弟姊妹,因為母親要與心儀對象結婚而被狠心拋棄──2004年的《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中是枝裕和大膽探討關於「遺棄」的問題。是枝裕和筆下的主要角色大多都曾遭到遺棄─或許是被社會、又或許是被父母。不過隨著努力與改變,這些角色漸漸透過生活找到自己的容身之處與歸屬感,而這些都是他們先前過於執著於其他事物而忽略的細節。
「養育之恩更勝生育之恩!」這是《我的意外爸爸》中樹木希林的吶喊。當得知養育六年的兒子竟是當年在醫院被抱錯的孩子,他無數次的問自己「該換回來嗎?」。血緣關係跟時間積累的情感,到底哪個更重要呢?《小偷家族》的家族成員都沒有血緣關係,卻有著比血緣更濃厚的羈絆,也許透過《小偷家族》的角色互動,觀眾也會更懂得珍惜與接納的意義吧。
愛的形式千變萬化,表達的方式無奇不有,大人卻常常自私的把個人過失解釋成愛。無論是《小偷家族》的佐佐木光結,或是《第三次殺人》的廣瀨鈴,都被曾經相信與深愛的大人傷害,當這些大人逕自的相信事後的道歉與認錯可以彌補過錯,他們卻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早已讓信任他們的人失望。
該給予孩子什麼才算是教育他呢?在電影《我的意外爸爸》裡,兩個社經地位截然不同的家庭對孩子的期待與教育也大大不同,不過兩家人的小孩何者更快樂呢?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父母能教給孩子的知識固然有限,卻身體力行的教會孩子快樂與陪伴。父母都希望孩子能崇拜自己,而對《小偷家族》中的Lily Franky來說,偷竊是他唯一擅長的事情,也是他唯一有自信能讓孩子崇拜的技能吧。
面對現實社會的不公與無奈,家庭成為人們為後一道防線上的堡壘,無論這個家庭是否因血緣組成。《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中四位同母異父的小孩在媽媽不在的日子中彼此依靠,共求生存,而《小偷家族》亦帶著這般氛圍,劇中的家庭成員互相扶持、幫忙,他們相信只要大家團結一心,再大的阻礙與困難都能一起度過。他們相信這就是家人應該做的,他們相信如果自己能夠成為別人的堡壘,別人也就會成為自己的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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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家庭的本質到底是什麼?因為血緣關係而被迫綁在一起的人、還是一起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彼此照應關心呢?是枝裕和再次著手親情課題,將其於十年間欲傳遞的理念與想法全數付諸《小偷家族》。電影中細膩溫柔的動人刻劃讓《小偷家族》順利在坎城影展拿下最大獎金棕櫚獎,就連評審團主席凱特布蘭琪也表示:「《小偷家族》完全擊中我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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