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想《娛樂自己》先懂得和孤獨自處！金曲歌王HUSH：「社會化不是只需要學會和他人交往！」

在和Apple App Store合作推出的驕傲月《我的標籤，我自己定義》專題中，HUSH分享了他對於「貼標籤」的想法以及如何反轉他人對自己的成見，進而玩出更有深度的創作。如今又添了首位LGBTQ+金曲男歌王的頭銜，HUSH說自己也還在思索這個新標籤的重量以及他對自己的期許：「其實你說性跟職業這兩件事情相不相干，我常常還是會很困惑；它當然可以碰撞出良好的交互作用，比如用不同的身份在不同的領域相互宣傳。」該當X教授伸張平等與道德，還是像萬磁王積極尋求正義，HUSH還得再想想，但他清楚知道很多事情是刻意不來的：「就算我不特意去寫同志議題相關歌曲，我還是個同志工廠啊！」

好比說，雖然《娛樂自己》聊情慾、聊自處、聊成長，都不限性向，但許多同志族群對性的經歷與對愛的追求的確和異性戀有所區別。這種「體驗過才懂」的經歷，HUSH在〈身體會說話〉和〈永恆〉中很自然地透過男性處於被動位置的形式描摹出來——不論是以被把玩的公仔呼應性愛，或是將親吻從前戲高抬至情感的寄託，皆點出了男同志看性與愛的獨特觀點。一切由經驗堆疊而成的體悟，HUSH用簡單的字句把看似相同、實則座落光譜兩端的情慾流動劃出差異、細究那些較難產生共感的心情。

出道八年的積累，HUSH說自己內心更豐富了，雖然還不到能夠無私地奉獻大愛，但是相比寫〈克卜勒〉、〈天文特徵〉或〈第三人稱〉的他，能用更穩重、大方的心去寫歌了：「寫這三首歌的時候，本我是想要跳脫內心苦痛的，所以才寄情於天文，或投射於『子母畫面』的解離。說穿了，就是寫歌壯膽，鼓勵、安慰自己。」反觀最新專輯《娛樂自己》，裡頭有許多對愛情、對生活熱忱的展現，因為不再自咎，而有更多空間去聊讓自己快樂的事情。

〈第三人稱〉裡一句：「快樂當然有一點，不過寂寞更強烈」其實很切《娛樂自己》的題。過了這麼多年，對於跟狂歡後的孤獨自處，HUSH苦笑吶喊道：「我覺得我已經是一個專家了，講著講著就哭了！」猶如〈成長〉中唱到的「這一身軀殼，比我更懂得分捨」，HUSH說社會化不一定只是學會待人處事，更多時候你必須面對孤寂，因為只有你離開不了你自己：「2018年我為了追求一種儀式感，在我生日當天一個人去了日本自助行；我在一個小鄉村的電車站歇著時，深刻體會到了唯有把自己丟到孤獨裡面，你才能很完整的感受到自我。」

儘管真正聊到性的歌曲不佔多數，但是說到《娛樂自己》好像就不免與之掛鉤（沒想到作品也被上了標籤？！）；對於台灣樂壇還普遍對於相關議題較為害羞的現象，HUSH說當我們大方聊性，才能更好地去聊與性無關的快樂：「當如此私密又本能的事情可以被誠實處理、直視、並滿足的時候，我們就不用再花力氣去壓抑它，而能更好的花心思去處理生活與社會上的其他面向。」他拿性慾比擬海底輪，兩者都是一個人的根基，唯有打理好它，才能由內而外的獲得行動與支撐力。

「這次掏心寫了十首歌，居然就得了獎，勢必是做對了什麼。」HUSH說曾怕出櫃後自己對於媒體而言故事性不夠，就沒有話題、沒有下一步了；不過經過這次的本位演出獲得讚賞與肯定，他相信一切都還是該回到創作面，繼續耕耘。「寫歌這件事對我來說很像翻譯，找到能令大家共感的事情後，再去尋覓有趣的角度翻譯出來。你的悲歡離合或你的孤獨，我都會想辦法繼續幫你合音。」

後記：倘若想更加理解HUSH在創作《娛樂自己》時靈感來源，可以參照他推薦的影集《艷放80》以及美國跨性別音樂組合Antony and the Johnsons（現已更名為Anohni and the Johnsons）於2005年推出的專輯《I Am a Bird Now》。前者以娛樂性十足的八零年代服裝與舞會文化去包裝飽受愛滋病所苦的同志族群；面對社會上的異樣眼光，他們何嘗也不是利用「娛樂自己」的方式，來逃離現實世界中的苦痛和打壓？後者雖然聽上去像是「夏日午後陽臺上愜意溫暖的陽光」，實則細看歌詞時，才發現它說的是作為性少數族群所面臨的家暴問題。兩個作品的主人翁都在苦中作樂、娛樂自己，等待他人的接受與包容。